千万年来,在大风顶的峰峦叠嶂里,无数的珍稀动物生活其中,自得其乐,大熊猫、牛羚、小熊猫,多少人皆梦想一睹真容。这里还有中国特有的单属植物、被称之“植物活化石”的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——珙桐,鸽花飞翔,漫山遍野。连香树、水青树、大王杜鹃、银鹃树、桦榛、黄连等国家二三级保护植物,林林总总,目不暇接。云海、奇峰、日出、晚霞……种种壮阔天际的画卷,不胜枚举,这些该是多少人内心的美好向往与眷恋。
然而,要攀登大风顶,亲历大风顶无穷的魅力,困难太多、危险系数太大。为了揭开大风顶神秘的面纱,发掘大风顶丰富的资源,2001年7月,马边彝族自治县委、县政府,第一次组织考察团上大风顶。这是大风顶开天辟地以来,破天荒的一件大事件。时任县委常委、宣传部部长的张三才,亲自担任队长,时任县委书记的邓顺贵,亲自谋划,并为考察队员助威壮行。五天四夜艰难跋涉,考察队员满怀惊喜,把大风顶的丰富与壮美,多姿多彩,以文案和照片等诸多方式,展示得淋漓尽致。大风顶的奇景,波澜跌宕,令人眼花缭乱,成为全县、全市乃至全省共同的财富和骄傲。美轮美奂的仙山奇观,莅临了烟火人间。
那年,我也有幸参加了大风顶旅游资源考察团。
那天,我们的车辆刚出县城,天色突变,风云雷动,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。客车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,来回摆动,一直处于紧张状态。而我们的内心,却涌起了丝丝忧戚,如此狂风暴雨,海拔三四千米的大风顶上,该是怎样的洪流滔天,行走其上,又会是多么危险,多么艰难!
但我们不能退缩却步,继续冒雨沿马边河一路南行。沿途皆是暴雨倾盆,沿途的山坡上,奔流瀑布,万丈飞泻。马边河洪水滔滔,排山倒海。然而,当我们的客车抵达大风顶山麓,转过了斯泽拉达、牯努包这两个地方,再爬上一道山脊,暴雨却以山脊为界,戛然而止。眼前的景象,让我们目瞪口呆。天空艳阳高照,白云朵朵,天高云淡,蝉鸣声声。客车奔跑过的公路上,泥粒飞溅,尘灰满天。
大风顶上的天空,连一丝雨的气息也没有。
同样的天空下,如此黑白分明,我们不曾相信的事实,便摆在眼前。如今,我方始相信,大千世界,景况丛汇,无所不有。我们身处的世界里,果真有无数绚丽壮阔的奇观,出人意料。
公路走到了觉罗豁林场,便是尽头。休憩了片刻,整顿好装束,我们开启了负重行军的登山模式。我们手脚并用,刚爬上了第一道山脊,眼前闪现出一道自然的奇观。
一道东西走向的山脉,横亘在群山之中。山脊之南,云蒸霞蔚,雾涛汹涌,峰峦叠嶂,或隐或现。山脊之北,雨后初霁,清鲜如洗,珙桐、云杉,奇花异草,清晰明了,如诗如画。大风顶管理局的向导告诉我们说,这道自然景观,长年如此,当地人取名“阴阳界”。场景如此诡秘,名称如此惊悚。大家瞬间静默,惊谔得说不出话来。我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,何为阴?何为阳?“阴阳界”会是天地之间的自然状态吗?大风顶上,这片阴差阳错的景致,是人间烟火的人世间吗?
怀着忐忑的心情,我们离开了“阴阳界”那道景观。前面杂草蛮缠,荒芜丛集,无路可走。徘徊之余,我突然想起鲁迅先生的名言:“世界本没有路,走的人多了,也便成了路。”不知道当年的鲁迅先生,是否有过脚踏荒芜原野的奇特经历,才能在不经意中,概括出这样富有生活情趣,又饱含人生哲理的金句名言。此时此刻,我们真切地领悟了鲁迅先生这番话里的天才和智慧。
于是,我们执着“从没路的地方,踩出一条路来”。
时值7月,大风顶山下的各类植被,花开了,又花谢了。青杏满枝,果熟蒂落。而在大风顶山坡上,作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的珙桐树,花繁叶茂,绽放恣意。一望无垠的旷野里,宛如数以万计的白鸽,凌空飞翔。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高山杜鹃,红花簇丛,鲜艳浓烈,如少女燃烧不绝的激情,肆意疯长,滚烫炽烈。
那晚,我们无比激动,睡在帐篷里,苍茫的原野,漆黑如墨,而内心的空洞,却无法填补。空旷浩瀚,没有丝毫的喧嚣。宁静寂寞的原始状态里,我们彼此呼吸的气息,甚至心脏跳动的声音,清晰而响亮。在这万籁俱寂的天地之间,一切偶尔发出的声音,皆纯净透明,毫无人间烟火里的杂念。我们感觉灵魂已经出窍了,仿佛被圣水洗涤了一次,洁净于空荡。不思金榜题名的狂喜、不慕魂牵梦萦的爱情。在黑暗里的夜空,在茫茫无绪的大地,朦胧之中,感觉自己如一株摇曳的小树,如一棵随风起伏的小草,不,此刻,自己什么也不是!
突然,天空狂风大作,裹挟万物,鲸吞波澜。紧接着雷鸣闪电,山崩地裂,暴雨如注。
为什么叫大风顶,这突兀而来的狂风,是否是大风顶在自证,千百年来的历史芳名,我们不得而知。然而,在风声鹤唳中,飞沙走石一般的状态下,我们真切地体会了大风顶的瞬息万变、如魔似幻……
次日,晨曦初现,大雾紧裹,伸手不见五指。眼前的大风顶上,再难见高山和峡谷,难觅悬崖与山峰,所有皆停滞于空无,茫然于时间,茫然于空间。天地唯我,没有绝对。我是谁,我从何处来,又从何处去?这些平时思索头痛的哲学命题,突然蹦跳出来,填满脑海。
我们只得原地停留,无法继续向前。向导告诉我们,看不见道路,迷失了方向,随时都有摔下悬崖的危险。擅自乱动,随时都会消失在深色厚浊的浓雾里。不一会儿,气温越来越低了,雨雾绵绵,窸窸窣窣。我们只得躲进狭窄的帐篷,浑身冷得瑟瑟发颤。我们隔着浓厚的大雾,大声呼喊彼此的名字,大声地说话,感知此刻彼此的存在,确认自己还存活于眼前的世界之中。我突然想起陈子昂的千古诗句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,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!”不知道当年的诗人陈子昂,写这首诗的时候,是否有过这样天地孤绝、人类初痕般的心悸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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